阿嚏!明明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对很多人来说,却意味着难熬的考验——花粉来了!
那些花粉过敏的朋友,对花粉真是恨得牙痒痒,对付花粉,得吃药、喷鼻、戴口罩等方法轮番上阵,才能勉强撑过花粉季。数据显示,中国的花粉过敏者超过了2亿人。
而带来烦恼的这些小小微粒,我们往往只知道是花粉,但对它却知之甚少,今天就让我们随着《花粉症与人类:让人“痛哭流涕”的小历史》这本小书,多了解了解花粉吧。
罪魁祸首到底是哪位?
提到“花粉”,一下跳进我们脑海中的,多半是那万紫千红的色彩。
其实,颜色鲜艳,花朵醒目的花,绝大多数是以虫媒为主的,它们的花粉个头较大,靠黏在昆虫等动物的身上来授粉。
这样的花粉,并不容易飘散在空气中被我们吸入导致过敏,因此它们并不是花粉过敏的主要原因。
真正让我们涕泗横流的凶手,来自一些树木或草,它们的花非常不起眼,主要依靠风媒,能产生巨量又细又小又轻的花粉,依靠风吹到处散播,它们才是导致我们过敏的真凶。
“风媒花”“虫媒花”这两个词听起来很生硬,其实它们分别源自希腊语的“anemophilia”和“entomophilia”,直译过来分别是“喜风之花”和“喜虫之花”,词缀优雅,洋溢着花粉的爱。
顺带一提,第一个认为花粉症的罪魁祸首是风媒花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进化论提出者——查尔斯·达尔文。
花粉为什么铺天盖地?
前面说了,风媒花的花粉数量巨大,且细小轻巧,那么这些花粉有多大数量,又有多轻呢?
咱们来用杉树的花粉举个例子。
从杉树上剪一根有球花的枝条,长约20厘米,数一下上边的球花数量,再换算一下,就会发现就这么一根枝条竟然已经有差不多10亿颗花粉了!
推算到一整棵杉树,甚至杉树林的话,那花粉数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那么杉树花粉又有多小多轻呢?
杉树花粉的“尺寸”约在30微米(0.03 毫米),在无风情况下的下落速度约为2厘米/秒,即下落1米需要将近1分钟。
如果下落期间起了风,那花粉便能立刻化身为飞行体。换言之,花粉能够利用空气阻力抵消掉地球重力,乘着上升气流长距离移动。
其他风媒花的花粉,原理上也与杉树花粉类似,这里不再赘述。比如我国常见的圆柏,也会有这类情况。
花粉和风筝有啥关系?
花粉?风筝?这两者好像风马牛不相及,但这里边体现了研究者的智慧。
有位叫布莱克利的花粉研究者,观察到(过敏者)即使离牧草地数英里远或者身处城市下风口,依然会发病,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打算比较一下飘浮在高空和飞散在地面的花粉含量。
他没有爬到山上去测量,也没有放气球,而是放风筝——达尔文大夸这个实验真是只有天才才能想出来。
布莱克利放飞的风筝大小约6英尺x3英尺(约180厘米x90厘米),主心骨两边的肩骨呈半圆形,粘贴的纸张涂了亚麻籽油和清漆防水,然后在风筝上绑上载玻片放飞,测得100~400英尺(30~120 米)高空的漂浮花粉量是地面的10~15倍。
这个实验从1868年到1871年一共做了8次以上,虽然花粉数量数值会有变动,但每次测得的高空花粉量一定是地面的10倍以上。
此后也有很多研究者使用载玻片在房顶之类的地方测量花粉的数量。
1929年,奥伦·C.达拉姆在过敏学会会刊的创刊号上发表了全美国第一份全国性空气花粉调查报告。
这次调查得到了美国气象局的帮助,邀请了22座城市的28位医生参与,每周都有沾上空中花粉的载玻片送到达拉姆的实验室。
达拉姆将这些载玻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核查了上面的豚草属花粉种类和数量,绘制了全世界第一幅花粉分布地图。
这幅地图“描绘了肉眼不可见的花粉犹如出现在夏季的暴风雪,吞噬了整个美东地区空气,每年几十亿颗有毒粒子在空中飘浮25~50天的现实”。
花粉还有什么用?
虽然花粉过敏者恨不得这些讨厌的过敏原通通消失,但实际上花粉还是很有用的,除了植物自己传宗接代,花粉本身可以说是一种“好线索”。
正如不同种类植物的花朵有不同的美,不同种类植物的花粉也有着不同的大小、不同的形状、不同的模样,因此,有些情况下我们只需要看一眼花粉,就能够倒推出这是哪种植物(注:纯靠孢粉分类有一定局限性,难以做到很精准)。
花粉和孢子的外壁由一种化学性质极其稳定的高分子有机物质构成。这种物质叫孢粉素,用盐酸、氢氧化钠等强酸、强碱都没法溶解。
所以很多时候科学家用酸、碱、氢氟酸等物质处理完沼泽、湿地的泥土之后,还能在显微镜下观察到保存完好的古代花粉或孢子。
换言之,如果我们调查残存在地层中的花粉,或许就能够推测出过去的各种信息。
这种花粉分析的学问称为孢粉学(palynology),由德国科学家克里斯汀·戈特弗里德·埃伦伯格和约翰·海因里希·罗伯特·格佩特开创。其后,由瑞典科学家尼尔斯·古斯塔夫·拉格尔海姆和伦纳特·冯·波斯特正式确立为一门学科。
通过孢粉学分析,我们能够绘制出土壤中的花粉分布图,从量化角度分析过去的植被变迁,还能推测当时的气候变动。换言之,花粉能为我们提供有关人类农业起源及随之而来的植被破坏情况、石油和煤炭开采情况及环境变化情况等信息。
此外,在案件侦破上,不起眼的角落里花粉的痕迹有时也会带来奇效,因为某些某地特有的花,可以暴露嫌疑人的行踪。
不过,就算花粉再有用,研究花粉的历史再有趣,对花粉过敏者来说,花粉仍然让人难以忍受。
可惜尽管现在应对花粉症已经有了不少方法,但也许正如工业革命如火如荼之时,英国耳鼻咽喉科医生莫霍尔·麦肯基说的:“当自然被机械取代之际,能让人类知道世上存在过花朵的,就只剩下植物博物馆里那些干巴巴的标本了。没有了花粉,花粉症也就随之消失了。”但这种情况想必是不会发生的。
这是一本描写花粉过敏症与人类纠葛几千年的医学小史。想象一下,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花粉症,会是什么样子?
春天花粉飞扬,让我们“痛哭流涕”,苦不堪言,但人类已经与花粉症“相爱相杀”几万年,就连智人的远亲尼安德特人也未能幸免,“花粉”一词甚至融入了不少地区的语言文化当中。
花粉症曾被当成一种贵族的象征,就连达尔文都为之着迷。
19世纪的医生一边为一种神秘“伤寒”而苦恼,一边为查明原因付出艰辛努力。20世纪,整个北美的居民与一种致命的过敏植物“豚草”斗争得难分难解。
在了解和对付花粉症的道路上,我们一路打喷嚏,一路前进,对花粉和花粉症的认识也一定会有所改变。花粉症也许不是单纯由植物学原因所致,而是有复杂的理由,如人与自然的关系、文化传统与植林政策等。
植物学家小盐海平翻阅古今中外的文献和档案,结合亲身感受,完成了第一部带着善意去介绍花粉症的科普书,启发我们如何与一种早已存在的自然产物共存,找出人类与植物、微生物的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