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融信产业联盟大家的一封信2022 –大小与进化
2021年对我们许多人来说是忙碌的一年，收获的一年。岁末年初，又到了总结过去、计划未来的时候。
最近和联盟企业家们交流，大家都谈到新冠疫情对工作和生活带来的影响，也希望在这科技振兴的时代从竞争中脱颖而出把企业做大做强。我们认为任何事物的发展都需要遵循其根本规律，去年的信里以文明中心转移的规律为视角分析了变革与守成，今天就分别从物理规律和生物演化的角度探讨大小与进化带给我们的启示。
大与小本是物理学的概念，后来逐渐引申到了日常生活和经济活动中。相对论与量子力学适用于物理世界的两极，前者是宏观空间尺度和光速的极大，后者是微观空间尺度和普朗克常数的极小。在宏观世界不可能（概率极小）的事，在量子微观尺度上由于大数事件（个数极大），就变得容易发生了，这就是量子世界中的隧道效应，半导体的隧道二极管和扫描隧道显微镜就是基于这一原理制成。另外一个例子是光电效应，实验发现用多么强的红光照射金属表面，都无法使电子逸出，但是用微弱的紫外光却能轻易地打出电子。所以量子力学中产生光电效应不在于光强即光子数量的多少，而在于光子频率的不同。如同你用大刀砍坦克上千次也没有用，用反坦克导弹却一枚即可将其摧毁。这说明无论是量子世界还是实际生活中，数量多少和规模大小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量子力学正是集成电路的基础科学。
那么对我们来说小与大之间如何取舍呢？极小可以组成为极大，极大亦可分解为极小，如同水滴与大海。在生活和工作中只有小与大能够灵活转换，才能适应环境长期发展。我们的企业也应顺其自然，可大可小，可升可降，能腾能隐。有机会时要紧紧抓住，没有机会时则要耐心等待。看起来强大的，如果没有好的治理与机制，就会向不好的方向逐渐衰退，看似弱小的，有好的战略和做法，就会向好的方向逐渐变强大。个人、企业、社会都是这样，变化到来时，不知不觉就会对格局产生重大影响，如此微小事情渐变为大趋势，皆缘于先有内因在起作用，不可不察。
如同宏大和微小的关系，并不是大就一定好，小就不好。许多事情的效果往往与你直观感觉很不一样，有时候甚至是相反的。比如黑洞不黑，只是视觉无法感知，实际黑洞中还能产生明亮的恒星。再如地球上两点间最短路径既不是直线也不是顺着球面上任意圆形的曲线，而是沿着最大直径的圆行进的一条曲线，叫做测地线。生活中往往曲线最短，有时候甚至没有直线，每个人效率的提升都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测地线。还有意大利科学家费米发现的慢中子效应，即经石蜡过滤后速度变慢的中子相比于快速运动的中子轰击原子核产生的放射性效应大大增强，这些都与人们的常规思路相反。同样地换个角度思考，红灯不是在限制你的自由，而是在保护你。费米后来在芝加哥大学从事高能物理研究，他的两个学生---杨振宁和李政道，凭借着他们的天赋和我们中国人特有的勤奋钻研精神，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诺贝尔奖。
下面来谈谈进化与竞争的话题。人们常常有一个思维误区是感觉竞争对手限制了自身的发展，各种问题阻碍了你的前进。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对手就像伙伴，只有竞争才能让你发现不足促使你进步，问题就像灯塔，研究解决才会使你找到方向引导你前行，帮助你一步一步达到新的高度。一位科学家说过：进步是由对手成就的，科学是从问题开始的。不要害怕竞争，而应当学习对手，尊重对手，感谢对手；不要畏惧困难，而应当直面困难，研究问题，解决问题。对手越强，成长越多；问题越大，成就越高。下面让我们从生物学的角度看看竞争是如何促进物种的发展和进化的。
新冠疫情让人们愈发关注病毒和疫苗的话题。以细菌和病毒的竞争为例，人们在研究细菌的基因组时发现一些意义不明的间隔区，开始被认为是无序而且无用的，后来才发现这些间隔区的核酸碱基字母顺序与已知病毒基因组的顺序一致，相当于入侵过细菌的病毒照片，细菌通过这些来识别并清除入侵者，达到免疫的效果，这就是抗体和疫苗的原理。针对细菌的反击，病毒又变异出新的变种，使现有的免疫体系失效，而细菌也通过基因突变进化出抗病毒能力更强、更加适应环境的后代。细菌和病毒就是在这种相互竞争中演变进化的，而今天我们人类也在与新冠病毒的斗争中开发出各种疫苗，用以对抗不停变异的病毒，生物物种的发展史就是在不断竞争中进化的历史。
生物学上我们最早的祖先是从两种没有细胞核的原核生物---古细菌和真细菌的融合开始的。几十亿年前一个古细菌吞食了一个小真细菌但并没有将之消化，真细菌在古细菌里生活，为之提供能量源（后演变为线粒体），而古细菌利用这种能量，在其他单独的真细菌和古细菌都无法生存的环境中定居下来。这种奇迹般的融合使原核生物演化成了有细胞核的真核生物，所有多细胞生物包括动物、植物都属于真核生物。古细菌和真细菌以前曾经是竞争者，但这种合并导致的合作对双方都大有裨益。正是这种合作使得其进化成为地球上令人叹为观止的包括人类在内的多细胞生命形式。有趣的是在经济活动中，当你向新的领域拓展业务时，也有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通过自身培育成长,另一种是收购兼并其他公司进行整合。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这两种方式的结合，大大推动了现代企业和经济的发展。从生存竞争到共同繁荣，我们的祖先从生物进化的角度阐释了经济学的发展规律。
下面是对大小与进化的几点浅见，供大家参考。有位企业家说过创业要“Think Big ，Act Small”，即胸怀远大，从小做起。对于企业来说布局要有大有小，投入要有轻有重，不争一时之短长，不强求规模的大小。事业做大时效率会降低，风险会变大，弱点也更多。所以企业越大越应谦虚谨慎，小的实体反而可以放手试错，所以许多创新型的事业都是小公司做起来的。所以大时需谨慎，小时要勇敢。前年致大家的信《内因与外力》中提到过“一星多卫”的投资策略，也是大与小密切结合的产物。我们既要投资行业领军的大型企业，又要环绕他们投资上下游的中小企业，这样才能把根扎的更深远，枝叶伸展得更广阔。
物壮则老是指事物壮大了就会走向衰老，如果不明就里，强行使事业壮大，就违反了事物的发展规律，适得其反。最近，由于全球芯片供应链缺货严重，很多企业都希望把自己的规模尽快做大，于是各地都开始建设晶圆制造、封测、设备等半导体工厂，殊不知任何事物都有其自身规律，做大不一定等于做强。有时候为了扩大规模而不符合市场经济原则，就会造成一批烂尾工程，给国家和企业造成损失。我们应该在需求高涨时行事谨慎，在业务低迷时保持乐观。现在需求旺盛就认为未来一直会按此速度增长下去是不科学不现实的假设，建议联盟的企业还是脚踏实地，不要为大而大，或因为去年和今年阶段性的需求增长就大肆建设工厂扩充产能，更不能忽悠政府，动辄投入巨资建设大型工厂，这样做将来很可能产能过剩，给社会各方造成沉重的负担。经过总结我们发现伟大的企业都是把用户的利益和产品质量放在首位，而不是天天想着眼前利益怎么得到保证。所以我们既要高瞻远瞩，又要脚踏实地。在大是大非上面永远走正道，永远不要为了短期利益放弃长期目标和远大理想，这就是我们联盟价值观的志高行远。
而大和小的概念对于我们联盟中的智路资本和建广资产等核心投资机构来说，则是一个合作和商业模式的问题。我们作为团队和基金管理人承担项目管理和产业运营的责任，一定要首先让投资人和合作方获得大部分收益，用我们的小收益换取社会的大效益，只有这样才有更多的机构愿意和我们一起合作。我们基金投资者既有国有的大型投资机构，也有市场化的民营行业龙头企业，我们通过管理提升企业的业绩，在给投资人带来长期良好的财务回报的同时，也为产业链建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吸引和留住人才，尤其是对于我们高科技行业，一线的核心高管、研发、生产、市场、销售、运营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同时，我们招募使用的人才一定要五湖四海，英雄不问出处，在我们这里无论你来自哪里，只要你有能力就一定有发挥的空间，是金子在我们这里一定会被发现，人力资源部门的重要任务就是让每块金子都闪闪发光。把收益与企业的管理团队和核心人才分享，给他们以充分的授权、资源和激励机制，企业才有发展前途，这也是我们投资之后大部分企业业绩都成长较快的原因之一。所以，我们的商业逻辑很简单，要把合作伙伴包括投资人和产品用户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然后是保障我们科技企业的团队和人才队伍的激励和稳定，最后再考虑我们的投资机构，古人所谓的后其身而身先，我们现代的企业家和金融家们应该有这样的担当和境界。要时刻记住，你的价值大小取决于你为他人为社会创造多少价值，而有多少人愿意与你合作取决于你的心胸。必须清楚地认识到，每个人每个企业都是生态体系中很小的一部分，都需要各个环节的支持和协助，大的事业和收益一定是属于大家的、产业的、国家的和社会的。我们联盟的企业家和金融家们一定要认识到百花齐放、共同繁荣的重要性，这也说明了我们为什么要用投资基金的形式去做投资，这样可以结合大家的资金、人才和资源一起收益共享、风险共担。这就是我们联盟价值观中的共担共享。
另外需要辩证地看竞争与合作的问题，开放包容、充分竞争使人进步，封锁狭隘、寡头垄断使人落后。电子信息行业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个趋势，如芯片处理器架构上从Intel X86到ARM再到RISC-V, 软件应用上从定制项目到通用产品再到开源服务。都是越来越开放，中心控制越来越少，竞争越来越充分，发挥各参与方的资源和积极性，这样共同的事业才会越做越大。而对于投资和实业的关系我们认为，投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发展产业，金融投资是水和肥，实体企业是树和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以做控股型并购而不是少数股权财务投资为主，我们当然要为我们的投资者、团队和股东追求长期财务回报，但我们不追求短期利益，不以在资本市场赚取差价为主要目标，而是把提升企业核心价值放在首位。今年我们产业联盟在广东设立了广大融智科技集团和湾区半导体集团，是我们从产业投资向实体企业运营迈进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对于我们的SMART智能科技产业，属于资金密集，人才密集和技术密集型行业，想要做好就必须深耕整个产业链，而不是只集中在一两个环节或企业上，需要团结各方面的资源和力量。而科技企业的根本就是基础科研和核心技术，所以我们的企业要加大研发力度，培养人才，稳定人才。在企业人才策略方面我们的投资机构智路资本和建广资产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不只是从激励机制上，企业的发展方向，发展战略，未来的成长空间和企业文化也是高科技人才很看重的方面。尊重知识产权，尊重人才，保护属于我们自己的和所有合作方的知识产权，开发真正拥有领先的核心技术的产品就是从“根”上下功夫固本培元。这就体现了我们联盟价值观的专业务实。
那么在全球化的竞争中什么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呢？我们现在的商业模式与其他单纯的企业或投资机构都不一样，是一种聚焦在核心科技领域的控股型科技投资和战略型产业运营结合的双轮驱动模式。相比于单纯投资机构只能追求财务回报，我们无论对于科技产业的理解、行业积累和投后管理赋能都要深入的多，有能力长期扎根，选择好的管理团队，深度参与企业发展和战略制定，帮助企业获得更大的长期收益和竞争力。而相比单个实体企业只在某个细分领域积累很多而在其他环节涉足不深而言，我们通过控股型战略投资，涵盖了产业链上下游如研发、设计、制造、封测、软件、材料、设备、模组等多个方面，无论在发展速度还是覆盖广度上都要比单个企业主体更快速、更全面，人才和经验上也会更加多元化、市场化，这样就为每个企业的健康和发展提供了更好的协同和保障。以封装测试和材料领域为例，我们最近收购了全球最大封测企业日月光在大陆的四家工厂更名为日月新，之前还收购了新加坡联测UTAC集团以及PTI公司，材料方面我们我们收购了晶圆载具企业义柏科技并与ASM建立了引线框架的合资公司AAMI，进一步完善了联盟在后道封测、模组和材料领域的布局。我们完成上述收购以后本着市场化和全球化的原则积极支持企业扩产和发展，去年在中国大陆、欧洲、亚洲的泰国和新加坡等地新建扩建了多家工厂，并建立了多个新产品研发中心，以上几家企业的业绩也都实现了大幅成长，其应用端在汽车电子、移动通讯和物联网领域居于全球领先地位。这些积累会为今后加入我们体系的企业提供产业支撑与协同，为他们充分赋能并保驾护航，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长期战略投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贯彻我们的思想，把产业链建设好，才能为科技产业的长期发展做出贡献。只有当我们把资金和资源大量投入在核心技术的研发、自主IP库的完善和重要产能的建设上，我们的企业才能聘用更多人才，产品才能服务更多的用户，企业的硬实力才会真正提高，这样会在为员工、客户和合作伙伴获得更大财务回报的同时带来更大的社会回报。这就是我们联盟理念中的创造价值。
2021年，融信产业联盟又成立了汽车电子专业委员会和环保专业委员会，引入了一批汽车、医疗、健康和环保企业会员加入联盟。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拓展会在能源互联网、环保、医疗、汽车等领域结合我们电子信息和科技创新的资源，为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贡献一份微薄之力。让我们秉承着“志高行远，专业务实，共担共享，创造价值”的联盟精神和价值观。勇于创新、敢于探索、开放包容、合作共赢，共同迎接新时代令人振奋的机遇与挑战吧。
在这新春到来之际，祝各位联盟的企业家、金融家和科学家们在充满希望的2022年，新春快乐，心想事成。
中关村融信产业联盟
李滨
二零二二年 一月
